湖北汽车复工进行时|中国汽车报
荆楚春已至，战“疫”胜利可期。随着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形势好转，湖北汽车业也吹响复工复产的集结号。多数企业准备复工
人员到岗不容乐观
“我们现在的状况应该算是小范围复工。” 陈工（化名）所在的公司是襄阳市的一家零部件企业，也是当地第一批复工的企业之一。他告诉记者，在小范围复工前，经过批准，他们公司完成了一部分计划中的出口订单。“和我一样的公司同事，还有大约二三十人。公司把员工宿舍腾出来，用作我们这些小范围复工人员临时的住处。这可能是毕业之后第一次过上‘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虽然生活条件不如平日，但陈工显得很乐观。
3月11日，另一家在襄阳落地生根的大型零部件企业也迎来复工。在此之前，2月3日，该企业就通过网络办公，按照目标不变，计划不变，全力解决客户产品开发/交付/售后服务问题，保证开工后满足客户需求，力争损失降低到最小。
根据湖北省3月11日发布的通告，企业复工复产将分区分级、分类分时有序推进，处在疫情中心的武汉市对全国、全球产业链配套有重大影响的企业，按程序批准后可以复工复产，其他企业按照不早于3月20日24时复工复产。武汉市以外地区的重点产业链配套企业可以有序复工复产。
复工准备非常审慎。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企业需要和所在地防疫办、政府办进行申请，且流程严格极其谨慎。在已经复工的零部件企业中，多数是担着防疫物资的生产重任。马勒中国在湖北地区共有四处生产基地。其中，为了支援抗疫工作的防护和救治工作，马勒麻城工厂率先于2月15日开工，为救护车和医疗车辆生产发动机气门零部件；马勒十堰工厂则为喷雾消毒车生产散热器和空调系统；马勒武汉为福建奔驰负压救护车配套供应散热器和空调……当前，虽然马勒中国的四座生产基地都已部分复工，但全面复工尚待政府批准。
在荆州一路“绿灯”的护航下，2月21日，法雷奥员工集中入住政府指定的荆州市机械电子工业学校宿舍，集中管理。一线员工也回到久违的生产线上，为救护车生产企业提供加热器和蒸发器等零部件。当前，共有400多名员工陆续回到荆州生产基地，复工率达到30%，产能正逐步恢复。
“除了武汉的车灯和热系统前端模块两家工厂不能按时复工外，其他地区的工厂已经全部复工。当前，已向政府提交关于武汉工厂复工的申请，具体复工时间还要等待政府的批复。” 据法雷奥方面透露，待武汉两家工厂复工后，会依照其他工厂的经验从小批量生产开始，逐渐恢复产能，以满足客户的需求。
“春节期间，按照当地政府要求，在做好防疫，保证员工安全的基础上，武汉另一个做转向系统的工厂也有部分复工。” 博世内部人员告诉记者，除了位于湖北武汉的热力技术工厂没有进入复工复产阶段，其他地区的工厂都已复工复产。
与湖北多家零部件内部员工交谈后，记者了解到，当前，除了博世做转向系统的工厂，盖瑞特、采埃孚等大多数零部件企业的武汉工厂，都已经提交复工申请，静待批复复工。“虽然我们已经与员工做了返岗的沟通安排和充足的防疫准备，但对于员工什么时候能够出小区，我们还不能作出判断。”对于员工能否按照计划顺利到岗，盖瑞特方面表示担心。
对此，陈工深有体会。“获得复工批复只是第一步，实现全面复工，首先需要解决人员返岗问题。”陈工告诉记者，“按照当前复工的规模来看，我们的产能恢复仅仅不到半成。如果设想全面复工的话，人员还是个大问题。我们公司的员工当中，大约有四成左右是外地人员，其余六成是本地人。”
随着湖北各大零部件企业生产线运作的恢复，为整车企业复工提供了保障。目前，“湖北籍”车企也都逐步复工。3月10日，武汉经济技术开发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的文件明确，批准东风本田和东风乘用车这家车企及其在区内供应分阶段有序开工复产。
此外，有消息称，除了东风本田、东风乘用车这两家企业，神龙汽车、东风雷诺、东风日产也获复工审批。其中，东风日产襄阳工厂的总装布线计划于3月13日启动，随后将有整车下线。近日来，位于十堰的东风商用车各单位全力开展疫情防控、复工复产准备工作，只待开工号令正式发出。而相对于“东风系”的车企们，上汽通用武汉分公司以及38家分公司也不甘落后，获批在3月11日正式复工。
“暂停”到“快进”
打通毛细血管
从“暂停”到重启，湖北省各级人民政府按下了“快进”键，陆续发布了关于有序复工的通知。
3月10日下午，襄阳市在召开的相关会议上宣布了关于复工的部分决定：一是从11日开始，复工实行备案制，简化流程，不再审批；二是重点企业先复工，逐步扩大范围；三是复工员工不再实行封闭管理，员工凭企业复工证明和健康码出行；四是省内市外、省外员工，都可以由公司所在地提出申请，襄阳市统一发放召回令，可以到岗；五是对物流办理电子通行证，市内、省内和省外都可通行。
总体来看，与国内其他省市的恢复生活生产秩序的举措相近。其中，破除交通阻碍，打通物理隔离，成为湖北各地首要解决的问题。
3月8日十堰竹溪县发布第26号公告明确指出，撤销县域内各乡镇、农林场、长峡管理局及村组之间疫情防控交通卡口，恢复正常通行秩序。
另外，襄阳市“定制公交”将兼顾疫情防控和复产的需要，运行时间完全与企业开工时间保持一致，指定运行线路、运行时间、车辆车型、载客人数、停靠站点、乘车规范，一企一策。3月10日，已有34家企业与襄阳市公交集团达成意向合作，逐个研究制定更符合企业实际需求的定制公交方案。
据不完全统计，荆州市荆州区、咸宁赤壁市、咸宁通城县、宜昌市伍家岗等低风险市县均做出有序恢复交通出行的决定，在恢复交通的基础上，十堰竹山县、竹溪县、宜昌秭归县、郧西县、房县、老河口市等地也提及恢复生产生活秩序的相关举措，释放复工信号。
对于湖北地区的复工复产来说，除了破除交通、物流障碍，尽快打通人流的堵点也非常重要。近日，湖北推出“湖北健康码”，加强人员管理的同时，意在逐步打通人口流动阻碍。3月10日，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通告》指出，中、低风险地区持绿码人员，“绿码”在全省范围内“一码通行”，公共场所予以放行。
防疫生产“两手抓”
有序复工“两不误”
在抗击新冠疫情的关键时刻，如何能够在充分做好疫情防控措施的前提下保证生产，成为湖北各企业绕不开的难题。面对即将迎来“返工潮”，需要企业和各地政府时刻紧绷战“疫”和复工两根弦。
为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加快建立同疫情防控相适应的经济社会运行秩序。3月11日下午，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通告称，将分区分级分类分时有序推进企业复工复产、推动人员安全有序流动、加强交通运输管理。
“按照政府的要求，我们边组织疫情防控，边组织防疫车辆及其相关物质生产。”上述 位于襄阳的大型零部件企业内部人员王萍（化名）告诉记者，特批复工期间，企业采取了“双线作战”模式，层层签订了责任状，以保障员工的健康安全。“做好防疫工作，也是为了更好的复工复产，将对客户端的影响降至最低。”据王萍介绍，“在防疫物资生产启动当天，企业实现完成当日生产任务的良好开局。截至目前，参与防疫车辆生产的员工及各项保障物资已全部到位，生产组织工作正扎实有序展开。”
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多家企业给出“复工复产的前提是要保障员工的健康、把疫情防控作为当前的首要工作”的答案。但同时，也有企业表示，受疫情影响湖北区域复工时间多次调整，此前的订单只能做相应延后，部分紧急订单无法满足客户交付周期。目前有限防疫车辆生产交付，低限度开展复工，从供给上来说不能完全满足所有客户需求。“疫情防控和恢复生产同时推进的工作难度非常大。”某“湖北籍”零部件企业高层客观地向记者介绍。
采埃孚在中国拥有约40家工厂，位于武汉的一家工厂正处在复工准备期，其余工厂已经开始逐步恢复生产，位于上海的亚太区总部和研发中心已于2月10日正式恢复运营。对供应链瓶颈受到制约问题，采埃孚正与所有业务伙伴沟通，以期确保供应链保持稳定，并在最大程度上减少停工时间。如果有必要，采埃孚将会考虑通过采埃孚内部资源调配来缓解制约。另外，采埃孚方面表示，到疫情有所缓解或完全消除的阶段，将会考虑通过延长工时以及灵活的工作安排来弥补产能不足。
“万里长征第一步”
复产仍存诸多掣肘
复工容易，但复产依旧很难。
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以下简称“中汽协”）跟踪的复工、复产情况显示，截至3月11日，整车企业复工率为90.1%，员工返岗率为77%，零部件企业的复工率也有所提高。但整体汽车产业的复工复产，仍受到企业生产资料供应受阻，整车销售恢复缓慢，企业应对标准法规的难度大幅加剧，企业出口压力增加，防疫物品不足影响员工上岗工作，企业资金紧张等因素影响。
“湖北籍”零部件企业的复产，也受到各种其他因素的影响。据记者了解到，由于零部件企业的二级供应商分布在湖北各地，而各地政府的应急管控要求不同，部分地区的复工文件办理、人员安排晚于预期，对一些零部件企业重点客户资源的交付产生了影响。
对此， 中国汽车工业协会会员服务部主任杜道峰表示：“虽然一级供应商的组织员工复工的能力更强、专业化程度更高，但他们下一级的供应商却是一些小微型的企业。相较之下，他们的复工难度更大、员工到岗率更低。一定程度上，二级供应商的复工与否，会影响到这些一级供应商的复产。”
“我们有一些储备性的原材料库存，现在生产量也不大，应付起来不是问题。物流方面，虽然手续繁琐了一点，也还是能克服。我们现在生产的供防疫用的产品，有专门的通行证来保证运输上畅通。” 陈工告诉记者，“从配套措施上看，政府已经出台了很多，无论是金融的、财政的、税收的、社保方面的都有出台。不过我很理解政府，现在政府的几乎全部力量都放在防疫上，这个是重心，也是关键。从我们希望的角度，还是希望政府在腾出精力来的时候，把这些出台的政策抓好落地细节。”
当下，湖北地区大多数零部件企业都在按照最新的供应链情况及市场需求的调节，来不断调整产能。采埃孚方面表示，“目前缺口在产业链的每个环节都是普遍存在的，我们一方面不断与客户协商，调动资源尽量配合他们的需求；另一方面我们依托全球性的采购优势，运用各项措施保持供应链的运作。”
相对而言，博世等企业在供应链方面的问题不是太大，制约产能恢复的关键在需求端。
“湖北地区如果达到可复工的要求，人流、物流的‘ 堵点 ’也被打通，那么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在需求端，也就是整车企业的订单量。”杜道峰说道。
短期影响格局
不改长期趋势
事实上，一辆汽车由2万多个零部件组成，少了哪一个零件都没法下线。汽车的产业链也非常长，覆盖机械、化工、电子、冶金、纺织等多个领域。此次湖北地区零部件企业的“断供”，短期内，给国内整个汽车产业链受到不小的波及。
陈工所在的公司，每年销售有将近4成是海外订单，和海外订单相比，比较揪心的则是眼下国内企业的配套。“有些企业因为我们供货供不上，已经停工多日了。我听说也有很多企业在找B计划（替代方案）。那么这个情况对我们而言，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陈工对此有些悲观，毕竟市场格局很可能因为疫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落户在武汉的某合资零部件企业，同样因下游车企寻找B计划困扰。“因企业生产的零部件匹配选型验证周期相对较长，客户无法在短期内从其它零部件企业采购，导致匹配该公司产品的车型无法生产和销售。”该企业工作人员透露，“为了消除此不确定性，整车企业一定会尽快启动其它替代产品路线的开发，一旦开发完成，我们就丢失了这个市场。此外，即使不会马上丢失某个市场，整车厂也会基于风险防范去开发另一个B路线，对我们而言，这就意味着份额的损失。”该企业工作人员忧心忡忡地说。
相对来说，上述某大型零部件企业则相对淡定。据悉，虽然有些客户的确因为装车需要，将已有的订单采取临时措施，从第三方供货。但也均表示，在该企业生产恢复正常后，依旧延续合作。
那么，在特殊时期，一些零部件企业的担心是否多余？整车企业寻找“备胎”的方式可行么？疫情过后，这些被替换的零部件企业是否会被更换回来？中国汽车工业协会顾问杜芳慈表示：“一般来说，整车企业重新选择供应商的难度很大，从拿出合格的样品、做模具、试车做试验、小批试制，需要花上一两年的时间。虽然短期内，整车寻找‘备胎’可解燃眉之急，但长期来看，这种寻找替代供应商的风险很大。但随着抗风险弱的企业被淘汰，零部件市场的格局会发生改变。”
对此，杜道峰持有相同的观点，他认为，疫情过后，与整车企业的合作关系比较“老派”的零部件企业，仍会被更换回来，但部分处于供应链末端的微小企业，其被整合的可能性会被加剧。另外，他指出，不管疫情是否发生，整零之间的关系都会更为密切，整车企业会开放和共享更多的技术。同时，整车企业会协同零部件企业攻关和突破技术壁垒，共同发展。
中国内燃机工业协会秘书长魏安力则表示：“此次疫情也给汽车行业带来很多启示，零部件企业更应该修炼内功，只有拥有过硬的产品质量、领先的技术水平，并且及时跟进市场售后服务，才能在市场竞争中立足。”
武汉地区零部件企业之于汽车产业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湖北籍”零部件企业的快速复工复产，也国内汽车产业的恢复带来极大的提振作用，也会给予大家尽快复产的信心。
此外，据中汽协发布的数据，2月汽车产销量分别为28.5万辆和31万辆，环比均下降83.9%，同比分别下降79.8%和79.1%。有不少业内专家表示，受疫情影响，汽车行业今年一季度的产销同比，会有很大幅度的下滑，但随着后期国家在消费端，制定并出台一些提振和刺激消费的政策，比如一些限购城市取消限购、放开指标，或将抵消一部分疫情带来的影响。
评 论——
为了共同的命运
随着疫情防控形势发生积极向好的变化，湖北省各行各业的复工复产也逐渐提上了日程。3月4日，中央赴湖北指导组到荆门市调研化肥生产企业复工复产工作。而汽车行业的复工复产工作，也在稳步地推进当中。我们在采访中深深地感到，复工复产是一项复杂而细致的系统工程。
复工，首先面对的并不是瞬息万变的市场，而是狡猾多变的病毒，适时启动分区分级、分类分时、有条件的复工复产，才能将前期付出巨大代价取得的阶段性重要成果巩固住。于是，我们看到了在复工筹备中，对物资原料的统筹准备，我们了解到对一线工人的有效组织，我们看到了企业对订单排产的运筹帷幄，更看到了整个生产体系之间的包容与协同。
汽车行业在我国经济运行中的地位，由于产业链条长、就业人口多，其影响非同小可。湖北更是汽车行业中极为重要的区域。这里不仅有体量如东风集团这样的大型央企，更有着为汽车行业进行各种配套的中小微企业。整个湖北，近1300家零部件企业，其上下游范围之广和辐射能力可见一斑。湖北汽车行业逐步复工，如同补全了拼图作品中的最后一块，全国汽车行业由此具备了产能不断爬坡的基础。
湖北汽车行业的复工意义若仅限于此，怕也并不值得我们大书特书。3月5日，财政部副部长许宏才透露，湖北省公共预算收入只有零星入库。为了疫情防控，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全国的经济按下了“暂停键”，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湖北，更是处于冰冻状态。经济运行的暂停终究是应急状态，在湖北省GDP中占据相当比重的汽车产业逐步复工复产，则是在为湖北的经济恢复做出扎实的贡献。如果将视野扩大，在中央提出的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中，各类商用车也将成为重要的载体，湖北汽车行业的复工也将与全国汽车行业一道为“新基建”保驾护航。然而，当我们再把观察的视角转向全球，当疫情开始在世界其他地区肆虐，从供应链角度来说，率先从“沉睡”中复苏的湖北汽车产业，以及抵挡住疫情影响逐渐正常运转的中国汽车产业，将成为全球汽车产业中最为坚强、安全而不可或缺的部分，而以汽车产业为代表的中国工业整体或许将成为全球抗疫物资的稳定“输出源”，从这一点上看，湖北汽车企业的复工筹备，并不仅仅是恢复生产，更是为了人类共同命运而重新披挂上阵的一种责任与担当。
让一台威力巨大、复杂而精密的巨型机器，硬生生的从高速运转中停下来。让这样复杂而精密的机器恢复高速运转，需要技巧与勇气。英雄的湖北人民必将做到这一点。
文：李亚楠 武新苗 马 鑫 编辑：姚福太 版式：蒙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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