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居:古人的家居服也是大花棉袄么?
当了几年社畜,
你们就忘了寒假该怎么放了么?
说明:请看本号的名字,所有主题最后都会捎带服饰,剩下的就是自己想哔哔的以及凑字数的、
最近的这场疫病风波,让许多人的春节假期变得漫长而萧条 (我自己就是在飞机起飞前10小时退票的,本来我和姬友是计划了山西石窟寺之旅)。我看到有网友说,“终于到了啥也不干在家躺着就能为社会做贡献的时候了”。刷个微博抖音的,大家打发时间的方式千奇百怪,有人把自家的猫狗都撸烦了,连“云监工”造医院都可以磕上CP。
现代人都“宅”得如此艰难,那么古人要怎么宅呢?
△ 夏木垂荫图
咱们就文(装)雅(X)一些,用诗经里的话来形容现在举国上下的状态就是: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
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
——《小雅·北山》
意思就是,有的人安耽地在家歇着,有的人在为国家鞠躬尽瘁,有的人躺在床上,有的人却忙碌不停,真的太符合了。 (不过原诗是有讽刺意味的,此处讨论就只取它的字面意思,谢绝一切小兵小将的扣罪名行为)
从这里,其实可以引出一个词—— 燕居
一样在家呆着发闲,是不是古人这个词听起来就高大上不少?虽然大家都是闲着,燕居还是有所不同的, 因为一般只有贵族士大夫阶级的人闲下来才能用“燕居”这个词,所以郑玄注解说“ 退朝而处曰燕居 ”。比较准确的说法就是,不谈公事的状态。你要是在家远程办公呢,还是够不上这个词。
△ 乾隆帝薰风琴韵图 / @佩然君
古代贵族这群人,如今有不少21世纪小青年特别向往且竭力模仿,因为他们在装X方面的确是三维立体全方面的,也因此看起来着实有点累人累心。“燕居”听起来这么闲适安逸的一个词,也逃不开礼制的束缚。
最早的“燕居”可能是真的闲居,毕竟事物都是一步步发展过来的。《论语》说孔子“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状态是舒适整洁又比较悠闲的。到了《史记·萬石張叔列傳》里,措辞虽然相似,但又多了一些东西:“子孫勝冠者在側,雖燕居必冠,申申如也”。说万石君这个人,即便燕居在家,只要有已经成年可以戴冠的子孙在边上,即便自己闲居在家也要戴冠,很是整齐严肃。
△ 孔子圣迹图
本号之前已经通过《》《》等文说过,古人对于头上的巾冠帽是比较重视的,不会像现在古装剧里的人赤裸着发髻或者只是随便套个金属圈就完事儿。所以, 这些古代贵族即便在家闲着,其实也比古装剧搞得隆重多了,而这个隆重程度是随着阶层往上而递增的。
像我这种小老百姓,在古代是不配提“燕居”的,我们在家闲着的状态也显而易见的一件睡衣加一张沙发,显然是隆重不起来的。《礼记正义》说天子的“燕居服”是“玄端”,又说诸侯是用它作为祭服,它显然应该属于礼服。对于身为帝王后妃这样阶层的人来说, “燕居”看似与公事无关,其实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公事”罢了,就像领导去吃个饭能跟我们一样纯粹就是为了吃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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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燕居服”充当某种意义上的礼服,并且有明确的礼制规范,现代人听起来很不可意思,但在古代是很常见的。比如,明代皇后在燕居时穿常服,皇后的常服其实就是凤冠+霞帔+大衫,别说用看的,用听的就感觉又繁复又隆重。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的文章里屡次提到, 不要把古人的“常服”随便就望文生义理解成平常衣服,而要努力将它理解为常礼服。
△ 明代皇后常服
△ 明代皇后的燕居冠
古代贵族要参与的礼仪场合实在是太多了,皇帝一天换几次衣服以符合不同的场合需求是正常的,否则清朝也没有《穿戴档》这种东西的存在。有时候 他们摆出来看似燕居的状态,其实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礼仪场合。可能按照历史溯源,早期是没有那么“僵化”的,但是后来就是会发展成那个样子。明代嘉靖皇帝自己还给自己设计燕居服,又是取材古代的玄端,又要彰显皇家的权威,还得处处又寓意,他这么忙乎难道只是为了自己宅在家里美一美么?
△ 嘉靖皇帝参与设计的燕居服饰
由于即位之初发生了“大礼议”事件,嘉靖皇帝对于礼制服饰的改定表现出十分大的热忱,他不仅改自己作为皇帝的燕居服,其他贵胄的他也掺和。他给官员设计的燕居服就是“忠静冠服”,他还做成文件下发,如果燕居服只是单纯的家庭睡衣or休闲服,皇帝会掺和进来么? 燕居服实际上担负是官员们平时交际来往的用途。
△ 忠静冠服
“忠静冠服”在没见过的人看来,其实是有点不伦不类的。它有补子,看起来像是我们一般理解的官服,但又是交领宽袖,配大带,头上戴的也没有官帽那么威严,看起来更像是一般文士的衣服被额外加了补子。不过明朝的士大夫还是挺喜欢它的,觉得很有古代名士那种峨冠博带的feel(反正也是明朝人自己想出来的)。这个也好理解,文人在一些自己的燕居状态下的图像都都竭力搞成古人的样子(还是他们以为的古人)。这套服饰在民间搞了挺多的变化,可见这个 阶层越往下,其实燕居服就离礼制越远了。
阶层不高但又不像我们这么低微的文人们,在燕居这件事上主要就是搞文化了。我们经常说到一些文人雅趣的事,什么茶啊、花啊、香啊、琴啊,还有书斋、庭院、佛堂等等,就是他们在燕居时候搞出来的。并且,他们不厌其烦地将燕居时的东西的门道、层次以及自己赏玩时的状态,用文字、用图像记录下来。
△ 博古
这些当然是有价值的,并且令许多21世纪青年也心生向往,但不得不说也含有不低的装X、作秀的成分在。故而“燕居”的状态就很难维持孤立性,而是天然带着交际性,它其实 离真实的生活更远一些,而更像是士人文化的副产物。燕居的状态也就最终对燕居服饰产生了影响。
燕居之所以和闲居无法完全等同,其实就在于身份。闲居时,就好比我们现在这样,是可以做任何时候,更你家的猫打扑克,在自己家的浴缸里钓鱼,拿着平底锅跳《晨光曲》,拿马桶圈假装自己在飞机上,等等等。但 “燕居”只是表面看来如此而已,它的任何事情是不能有失“身份”,于是帝王有帝王的身份,官员有官员的身份,而文人也有知识分子自己的架子放不下。
△ 仇英园居图
△ 仇英三友论画
以前我们说人有很多张面具,现在我们说人有不同的“人设”。我们普通人的人设体现在自己的社交上,主要还是社交账号吧,朋友圈、微博、抖音,而 古代贵族的“人设”除了礼仪场合,更多的就会体现在“燕居”上,燕居时的服饰,燕居时的空间陈设,燕居时的爱好往来。
看上去很美,但感觉怪累的,毕竟我只是个马斯洛需求很低的藏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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